朱殷

不要怕,总会死的。

琨霜秋玉.序

《香雾空蒙月转廊》 同背景

意琦行&俏如来非cp向!有意绮象俏元素

中式克系单元剧


指月山瀑迎来了一位客人。

正值繁春,意琦行最爱的那棵桃花树开得刚好,不是孤零零的怯羞花苞,也不是惨兮兮的遍地春泥,倒是一岁间最净丽明艳的韶时花季。

俏如来的白纱裙在一片烂漫的颜色中,依旧是不染纤尘的轻逸空灵,她整个人都是虚浮的、迷离的白,晕不上一点斑斓的余韵。

她站在花树下,意琦行端坐在轮椅上,二人共抬首端详枝头点缀的桃花,俏如来先开了口,音色清甜莹润似压枝繁花捻出的酒:“我可能要死了。”

意琦行不为所动,姿态仍是清高冷傲,语调低沉:“恭喜你达成所愿。”

“不试着挽留一下吗?”

“你会听进去吗?”

“确实不会。”

花落有声,树下的人达成共识似的静默不语,又是一阵煦风拂过花枝,簌簌作响声中,俏如来轻笑道:

“我死后,你记得帮我将那东西还给她吧。”


俏如来捡到意琦行时,也是一个春天,不过是在料峭寒春之时。

曲径通幽,葳蕤深林,道者如碎冰残雪飘浮在探手刺骨的河水中,白得极其晃眼。

俏如来一开始以为遇上了少见的雪妖,兴奋得摩拳擦掌,捞上来才发现是个活人。不仅是个活人,还是个熟人,单方面那种。

前几年因为闲情,她也大胆写了不少话本子投给了书局,其中一本不知怎么入了步香尘的青眼。这份苦境知名女出版商不知从哪里找到的渠道,给她回了篇万字长书,从文笔到构局,再从立意到情节,方方面面给她夸了个遍。未了,委婉含蓄地暗示要不要来春宵幽梦楼,两人小聚一番,聊聊出版细节,如果不方便倒并不碍事,师者如父,她也可以亲自上汤问梦泽拜访下白象山座,共同商议分红合同拟定事项。

俏如来当时将这封信来回翻读几遍,确定她是在威胁自己,本想推托也来了兴致,她还从未见过有人把生吞活剥说得如此斯文有礼。

和步香尘一照面,俏如来就懵懵懂懂被水袖缠腰卷到软床上,她心里这待客之道真是独特,温香软玉也随即覆身而上,出乎她的意料,步香尘身上用的是一种清淡怡人近似夜来香的香粉,倒与她妍姿艳质的外表不甚相符。

“在想什么?”纤纤玉手似白蝶停落在脸颊旁,牵动一丝痒意。她浅笑回应,嗓音清甜柔润:“在想,夫人与外界传言倒是大不相同。”

“哪里不同?

“夫人待人,极是温柔妥帖。”

两人姿势在外人看来暧昧至极,但只有当事人自己才知道,步香尘虽是欺身在上,身体却并无相合逾矩之处。

步香尘翻身而下,红扇轻摇掩朱唇:“你这人真是,有趣得很,也无趣得很。不过,”她明眸一转,眼底兴致浓郁:“妹妹那本《落花庭》真的不是亲身经历改写吗?那情僧与妾身认识的一个人极是相似。好妹妹,不介意快说与姐姐听,倘若真如姐姐所料,这就带你去云渡山出口恶气!”

看来传闻还是有道理的,不能尽信,也不能尽不信。

她便是这么认识梦丹青,进而单方面认识意琦行的。

步香尘第一次带她来丹青宴时,那次聚会中公开发表的众多新作,最出名者就是以意琦行为原型的《绝代天骄》。

“妹妹,这可是好东西,与外面那些阉割版可不同,”步香尘当时介绍时,笑容极为娇媚动人,也分外不怀好意:“你且看上一看,便知道姐姐没有骗你了。”

那时她随手一翻,便停在一页插图上,生动写实的工笔画法,也因为人物过于真实、印象过于深刻,见到意琦行的第一眼,俏如来便认出了他。


意琦行在第二天夜里有过短暂的清醒,但俏如来说不好他当时意识是否真的清明。

烛光舞曳,她那时正在捣药,眼角余光突兀一暗,抬头便看到映照在墙上只有半个身子的黑影。

影子静默不动,俏如来不由地皱起秀眉,回头望见意琦行坐在床上,神情呆滞地注视她。

是伤到神智了吗?她上前,指尖点在眉心,打算一探灵台的究竟,结果却被措不及防揽入怀中。

她顿时一愣,接着喷薄的呼吸吹烫耳廓,回神后刚想动手把人推开,结果意琦行直接放手向后倒去,又重新陷入昏睡。

俏如来站在床边,低头打量意琦行总算松解的眉头,精致凌厉的五官浸入安详的晚歌中。

意琦行刚才说的是:“兄弟。”

她想了想,人既然救了,那就没有送回原地的道理。

可惜自己医术不济,不如把他送去春宵幽梦楼吧。

他们真正意义上的初见,气氛并不友好。

俏如来背着一篓生活物资从山下小镇回到了竹屋,绕过屏风刚入内间,便被剑气斩落一缕长发。

她说,公子,对救命恩人乱发脾气,过于无礼了。

意琦行正襟危坐在桌子后,姿态很是坦荡:“抱歉,我以为是不怀好意的匪类。”

这话听在耳中属实令人不适,但俏如来向来不在意或者可以说习惯了他人的敌意,自是无视对方这故作无礼的试探之举。

看她这般若无其事的淡漠态度,意琦行的警惕心倒是愈发沉重。

“意琦行,多谢姑娘救命之恩。”

俏如来懒得回话,她弯腰捡起地上的断发,又从竹篓里翻出一捆鲜丽的丝织彩线后,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下,若无旁人编织手绳。

意琦行也不避嫌,目光直白打量对方的翻覆彩丝的手,肌肤细腻,手骨秀丽,很是纤长白皙,指尖含着一点晶莹剔透的淡粉。

这双手太柔软干净,不似行使兵戈之人的手,但绝非属于一位独居深山幽林的寻常女儿家。

“好看吗?”一声询问打乱意琦行的思绪,他抬眸望去,俏如来将手上的手绳晃了晃,里面掺着她的断发,顶头缀着一朵拇指头大小的手工牡丹花。

“很是精致。”意琦行回应道,他瞥了眼屋内的计时沙漏,也才用了一刻功夫。

俏如来站起身,对着意琦行放在桌上的腕处比了比:“刚好合适。”

她将牡丹花绳贴合在意琦行手腕上,系上暗扣,满意地点了点头:“送给公子了。”


清夜无尘,月色流银,意琦行睁着眼躺在床上,听到屋外的敲门声。

随即,外厢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,倏然亮起的烛光穿透竹木屏风的间隙,伴随着轻微细碎的脚步声。

“是谁呀?”这是俏如来的声音,清甜软糯,不急不慢。

“鹤月姑娘,是我。”低沉沙哑的老年男声答道。

“是甜水铺的宋伯啊,这么晚了,是家里人出什么事吗?”

“洛儿上半夜身体突然开始发热,看样子是染了风寒,便想请姑娘去看看。”

屋内陷入寂静,片刻后,俏如来回道:“我今日回来的路上,被毒虫咬伤了半张脸,恐怕会吓到孩子。门边的那个竹篓,您看见了吗?红绳捆着的那个药包,是治风寒的药,回去把药磨成粉,热水冲服即可。我明早再去镇上看看,您先回去吧。”

“好…好,姑娘也要注意身体。”

俏如来手持烛台进内间,看到在床上正襟危坐的意琦行,右手背在身后,怕是持着剑。

意琦行状似认真打量她的容貌,不咸不淡地说道:“在下不知,姑娘这般玉容,竟能止小儿夜啼。”

俏如来将烛台放在圆桌上,烛光中眉目恬静柔婉,:“公子,以后若遇人深夜扣门,不要应声,更不要开门。”她一双鎏金盼眸望过来,比之银焰还要亮上三分:“千万,不要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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